牛山微语（续）

□ 赵 鹏

八十二

1906年，欧阳予倩与出身书香门第的刘韵秋结婚，这是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式婚姻，但婚后两人感情深厚。欧阳予倩曾云：“我的夫人是很聪明能干的人，当我娶她的时候，她的诗文绘画都比我高明，且极识大体，而又好学。我和她性情说不出的相投，虽然是旧式婚姻，却是爱情之浓厚，比偷情密约还有过之。”

伶工学员汪家惠也曾回忆云：“欧阳先生的贤内助韵秋夫人，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人。她帮助欧阳先生整理编写剧本，有时也在伶工学社代上文化课。她还有一手缝纫的好手艺，欧阳先生舞台上的‘行头’，多数是这位夫人剪裁刺绣而成。这位师母仁慈贤惠，对我们学生常常问寒问暖，闲时检查学生的清洁卫生，给我们缝补破衣破鞋袜，就好像母亲关心孩子一样地照顾到我们的衣食住行。”

当年南通的《公园日报》上，常刊有刘韵秋的诗词之作，只不过似乎都是旧作，几乎未有来通以后的作品，所以不再抄录。附一张欧阳夫妇的瓷婚合影，纪念这对贤伉俪。

八十三

欧阳予倩本名立袁，其弟欧阳俭叔名立斐，一字剑俦，号寒锋，也是南社成员。剑俦来南通后，多在地方报纸上发表作品。当年编印《京剧改革的先驱》，把他的一些作品误以为是予倩之作而收录，成为一个憾事。

欧阳山尊为剑俦的亲生子，因予倩无子而过继为嗣子，兼祧两房。有关欧阳剑俦的记载非常少，即使欧阳山尊的回忆，也极少提及这位生父，不知何故。

八十四

欧阳一家来通不久，欧阳剑俦在《公园日报》上发表了一组《忆江南》词，是他们家人的一次拈题分咏之作，颇能反映这个文艺家庭的在通的夜生活。此次的参与者除剑俦夫妇外还有母亲刘倚霞和妹妹欧阳琬璠。欧阳予倩有三个妹妹，上二位其时已出嫁，此为最小妹，即后来嫁给唐才常之子唐有壬的欧阳立徵。

关于这组词，欧阳剑俦有个小序说明云：“夜阑人静，祖母已眠熟，母亲及琬妹尚未睡，剑俦夫妇亦在母亲室中，恐惊老人清梦，不敢高谈。一灯如豆，意殊索然，于是卷纸为图，上书春、夏、秋、冬，分咏《忆江南》小令，以破岑寂。母亲拈得秋，馀则剑俦三人共得之。剑俦氏记。”其各人所作并录于下：

春（琬璠）

春去也，惆怅落花天。细柳吹绵闻杜宇，闲庭落日过秋千。无语下珠帘。

夏（剑俦）

冰簟薄，午梦自清凉。四面浓阴槐树密，小棚疏叶豆花香。蝉唱入斜阳。

秋（倚霞老人）

新月好，故故上帘钩。吹入西风惊落叶，移来小榻看牵牛。回首故园秋。

冬（忏因）

金兽冷，香袅篆烟斜。宿墨微冰亲洗砚，小园扫雪试烹茶。诗思在梅花。

（作者单位：张謇研究中心）

（原载《张謇研究》202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