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山微语（续）

□ 赵　鹏

六十五

王锡韩《蜷学庐联话》有云：“城南水心亭（旧祀魁星，一名魁星楼），邑中风景最佳处也。其南有荷池半规，广袤数百步，池外为大河，以长堤隔之，堤植以柳，柳阴外则狼阜五峰秀出林表。荷池之北大厅三楹，左右环以修竹。丁月湖处士澐题一联云：‘数朵螺鬟，绿杨烟外；一声渔笛，红藕花中。’真写景妙手也。徐树人中丞亦有一联云：‘镜奁照槛一轮月，笔架当门五朵云。’”

这个记载到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三集》里出了一些错误，彼云：“水月阁俗名魁星楼，南通名胜处也，面对五山，溪水环流，游者非舟不能渡。张啬庵先生大魁后，改名果然亭。民国四年改设公园，亭台楼阁，非复旧观。丁月湖题水月阁联云：‘数点螺鬟，绿杨阴里；一声渔笛，红藕花中。’又联：‘镜奁照槛一轮月，笔架当门五朵云。’又果然亭联：‘画槛欲凌云，风月无边归小阁；锦标今夺得，文章有价属崇川。’”

此处阁名及建公园时间之误且不管，所录联语的字异也能看出后不如前，尤不该把徐宗榦的一联也算在丁月湖名下。不可思异的是紧接着一个“又”字，把题果然亭的一联著作权也送给丁氏了，要知道果然亭是光绪二十年张謇考中状元后才建的，而丁月湖早在光绪五年就驾鹤西往了也。

六十六

在狼山僧人文献里看到一页张謇信札的抄件，内容是关于狼山北麓林溪的建设经费之事，是写给负责此项工程的宋跃门（龙渊），嘱咐他向山僧解释并收款的。因为狼山僧人共有七房，估计当时曾将信抄致各房，而此件乃其中之一。此信未能收录张謇全集，这儿先将全文录出：

林溪收田、开河、造桥，共用一千二百四十馀元，三贤祠今年香钱收入甚薄，原认之六百圆，现已八折，收到四百八十元；三元宫、望海楼已各出一百元。此项林地约二十亩，七房公分，开办费应七房公认，其馀四房应各出九十元，共三百六十元，所短之二百元有零由謇捐助。此最公道之事，请跃翁为各房僧言之。五月廿三，謇。

信中说的事很明确，所以年份也不难得知。按张謇民国五年作《新辟林溪记》，其说到“民国四年二月謇长农商部，规于山南治场试验植棉，决通沟渠，以吐纳潮汐。越岁，复度于山北购地，辟溪一百六十余丈，使与他港及山南之渠输写相属，……政府适布劝植山林之令，山僧蹶然，乃得请其地于县官，荷臿从事焉。夫水注于川者曰溪，是溪之辟有利于林甚大，故名以林溪。用银凡千二百四十余元，僧任其八，謇将规溪上地筑室以为游之憩也，任其二。自始事至工成凡三月，董其事者宋龙渊、孙杞、於兰庭。”林溪工至民国五年底而成，其所用经费已统计出，则此信必写于民国六年。至于具体日期五月二十日是用公历还是农历，看张謇日记，似乎用的是公历，因此时张謇多在五山活动也。

狼山僧人的七房，分别指准提庵、白衣庵、川至庵、梵行庵、福慧庵、福兴庵和法聚庵，张謇信中用的是别名，如三元宫即梵行庵，望海楼即白衣庵，而三贤祠即法聚庵，只不过张謇因音近写错了个字，三贤祠实应为三仙祠也。

六十七

《张謇全集》收录函电，其系年有于某年下加一“后”字者，此法并不太妥。如致孙支夏一组，系作“民国四年后”，究竟后多少时却不能知，如其二、三、四信，言及移石建屋事，分明为民国五年所为，与张謇日记可印证，而其五之信云别业表门内种松，则又确知是民国四年。至其九云赶在气象台开幕前建好寒暑亭、风雨亭，又是民国五年之事，因开幕在本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也。鄙意这种成组而不能遽定时间者，干脆置于不知时间部分为好，否则粗心把那个“后”字看丢，反而就不好了。

（作者单位：张謇研究中心）

（原载：《张謇研究》202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