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研究年刊（2016）》·张謇佚文 ●

张謇致端方信札

匋帅大公祖大人钧览：

禁除烟害为吾国民生强弱一大转机，而善后之方实以聚膏专卖为要著。然专卖问题其义有二，一寓禁于征，一寓征于禁，当立定维一之宗旨，乃可组织有绪。

就寓禁于征性质论，中央对于专卖一事，只可重其税、严其私，而不可独擅其利。盖以烟之一业为广商六十余年之世产，与外人有世及之感情，即不难为灵通之运动。一旦失其世业之利势，必连结横决而求外援，州境广商曩因膏捐曾已出此，州人鉴之前于提议拒烟事时，故有集合商股设立公司之请。夫集合商股设立公司者，亦欲消融异见、保全禁令而为广商作正当之对付也。嗣由州牧转到批答，有万难照准，另归官办之示，乃知衮衮诸公必有以寓征于禁为利而不暇虑远者，商办一举自应作罢论，然犹深望官办之早成也。

今广商既神其运动之能力，外人施其干涉之手段矣，然则官办一说将默尔而息乎？抑奋然而争乎？默尔而息，如民生何？奋然而争，如国势何？执政于是翻然变计，尽撤其官办已立之局，而许民间设售膏店，更许烟馆改挑膏店，惟不许设馆开灯容人聚吸而已。凡此之为，在执政岂不曰不得已而思其次，为之犹贤乎已哉，然而广商也，外人也，有以穷我政府之应付于前，有以量我政府之能力于后。各州县失业于烟馆之人且腾播谣言以为并烟不禁，果如外人所料云云矣。謇之愚窃以为不可不可。

夫店售馆挑皆处于散，散则不能无私，有私则于禁于征皆无效力，其势有断然者。以謇观之，售膏一事散不如聚，聚之之法惟有请择前议，令各州县各就所在招合广商设立公司，使广商欣然就范，而官仍不失其监督命令之权。既可实行寓禁于征之法，而商收之利；各地方亦可以协辑之情谊酌提归公，以充筹办一切新政之助，诚一举而数善也。公傥韪此刍言，即祈饬下通省见诸施行。其前议之章，州牧前已具详，临颖不胜翘盼之至，肃叩钧安，伏惟

亮察

治侍张謇顿首。

再闻州牧比奉二檄，一云禁烟缓办，一云禁烟与委员妥办。窃疑缓禁之檄当有误文，禁烟岂可反汗者，而近时复改专卖官膏之名为禁征私膏云云。禁私则必有非私而可卖者，殆以私与官为对待之名词也。夫公与私之名词亦对待，公则广义，官则狭义，广则可以消纳破坏之反对，而狭则或召反对，此于外界之形势不可不审者一。不审而纷纷设局之开支，则已一往不返矣，愿公慎思之，越俎冒渎万罪万罪。謇再上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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