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识小录（续）
□ 徐俊杰
119. 复原
见有两篇异名而同实之文，分别为1904年第36期《南洋官报》之《通州张殿撰咨吕四同仁泰盐旗更正公司各垣商自行铸䥕请立案饬行文》、《张謇全集》据《九录》所载之《为设立盐业公司并筹改良之法呈江督文》。二者试相对照，尚能解决一些问题。
全集文中首句“窃自光绪三十年二月承准前督部堂刘照会”下据后文内容所及加有一注：“刘坤一委派张謇‘经理通海一带商务’，时在光绪二十一年。此处纪年似有误（《九录》原文如此）。”观《南洋官报》文，首句作“为咨呈事。窃自光绪二十二年二月承准前部堂张照会”，此疑自解。至刘、张之异，不过实任、署理之别。
再，《全集》“为整顿、改良并行之计，一面将场垣总巡巡役、灶头灶长，以及捆忙钩扛签掀捅席等项所有病商、病丁之弊，力为湔除”一句中“捆忙钩扛签掀捅席”八字涉及盐场工序等具体操作事项，其中之“捅”字不可解，据《南洋官报》实应作“桶”。查张謇盐业公司帐略中就此二字颇有提及，俱作“桶席”。
该文最后，在《全集》“其说并详《变通盐法议略》”之后，“伏祈鉴核批示施行，无任公便”之前，《南洋官报》所载中尚有一段文字，恰为其所取文题意旨之所出，奈为《九录》删除:“所有吕四同仁泰盐业系按商律股分公司，应请将盐旗更正公司名目试验日本盐田、浙江盐盘各法，比较旧法产数多寡，应请饬场监察保护，及请由通九场各垣商自行领帖铸䥕，以免偏损而资整顿。恳请分别立案饬行。各缘由”。
《南洋官报》在文后附《督宪魏准张修撰咨呈变通通九场盐法转行两淮运司札》：“为札饬事。光绪三十年二月十五日准张修撰咨呈云云等因，并送到《通九场变通盐法议略》一本到部堂，准此。查盐务积疲，经张修撰整顿改良，不辞劳瘁，规画试办，深为欣佩，自应由分司吕四场认真保护，所称‘官䥕价昂，议增盐产，䥕弊不除，终无增法’等语，似系实情，亟应由司妥议章程，饬各场各垣商自行领帖铸䥕，以除积弊而维商务，合行札饬。札到该司，即便遵照转饬通分司吕四场保护并妥议章程，饬各场商自行领帖铸䥕。勿违。”据此可知，张謇该文之原题当为“咨呈变通通九场盐法转行两淮运司札”。
120. 异说
光绪三十年二月五日，张謇日记载“草变通盐法奏”，《张謇全集》据此定《变通通九场盐法议略》撰写时间为1904年3月21日，粗看似无异议，但据《两淮案牍钞存》，《议略》一文所呈时间却在此之前。《钞存》附录此文，并有就《议略》之批示，题为《两江督盐院魏饬议通州张修撰变通盐法议略行运使恩札》，全文如下：
为札饬事。照得两准盐法，前人经营筹画，固多尽善，而积久弊生，揆之穷变通久之义，似亦不可不因时变通，藉资挽救。兹有张殿撰謇，所议设厂造田、改散为聚、就场征税、变䥕例䥕式、变草煎为用煤、增产必须增锅、运船改用轮运，以及酌减陋规、计引明提公费各节，语多可采。究竟何项宜先变，何项宜稍缓，应速由司筹议详办，合特札饬。札到该司，即便遵照，悉心妥筹，分别核议，详办毋违。此札。光绪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七日。
此批落款时间为“光绪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七日”，明显早于日记，而《议略》所撰时间则更早于此。仔细看来，日记所载之“奏”，实非此“议”。“奏”者上达天听之谓，是该“议”之后更有一“奏”耳。结合上文《复原》所及，《南洋官报》文后所附《督宪魏准张修撰咨呈变通通九场盐法转行两淮运司札》“为札饬事。光绪三十年二月十五日准张修撰咨呈云云等因，并送到《通九场变通盐法议略》一本到部堂”，其中所谓“一本”，即此奏本无疑，时在草“奏”十日以后。
又，《张謇全集》所载《为通海垦牧咨呈督部文》所定时间为“清光绪三十四年八月至九月”，颇为宽泛。《钞存》录有此文，题为“张修撰原咨抄发”，并注时间为“三十四年十一月初二日”。
121. 戒烟
《张謇全集》收录有《禁烟必读序》，其实并无《禁烟必读》一书，原书实名《戒烟必读》。该书作者为绍兴徐锡麟四弟徐锡骥，此书在民国初年十分畅销，印了五十多版。该书通过分析鸦片毒害，罗列大量禁烟文牍，实以推行戒烟新药为主旨。在1918年版本的扉页上，即刊登由“张謇与汤寿潜同启”之《戒烟新药》广告，全集失收，其文曰：
徐君锡骥，留学东瀛，潜心药学，积十余载之攻苦，遂发明戒烟新药。民国初元，烟禁益严，浙之大吏，首创戒烟局于杭州，以徐君为之长，未及三月，成效大著。于是由省饬各县设立分局，咸得备价购取徐君之新药，全省一致称效，以故浙江禁烟成绩为各省之冠。鄙人等人道为怀，怂恿分设一院于上海，以辅政府所未及，开办迄今，戒绝者已达二十余万人。中国禁烟联合总会会长章遹骏先生知之尤稔，各处提倡，并将《戒烟必读》代印二万部，分布全国，为肃清烟毒之助。又由各省省长化验批准，药性和平，毫无毒质，特许专卖，通饬各属，一律行销，给示保护在案。禁令森严，戒烟迫不待缓，染烟癖者，有此良药，幸各奋兴，万勿再误。
其“分设一院于上海”者，即所谓上海新药戒烟社，全集据《申报》收录有张謇与汤寿潜同启之《上海新药戒烟社》广告，《戒烟必读》原书则影印有张謇题赠“新药戒烟社”之“蠲兹沉痼”条幅手迹。而张謇之《戒烟必读序》一文最后，在原书中更具时款作“甲寅春暮”，可补全集所订时间“1914年”之不足。
（作者单位：南通市海门区张謇研究会）
（原载：《张謇研究》202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