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人的坚守

□ 徐晓石

钱钟书曾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而要成为大师口中荒江野老屋中的素心人，真的需要相当的魄力和资本。

2015年退休后，海门张謇研究会会长袁蕴豪邀我到研究会驻会，于是我与一批从事张謇研究的素心人相处并坚守到了今天。海门张謇研究会是一个社会团体组织，这里办公条件简陋，活动经费很少，但他们克服困难，无私奉献，凭着 “用张謇精神研究张謇”的执著精神和坚定信念，耐得住寂寞，忍得住清贫，坐得住冷板凳，20年来做出了令人嘱目的成绩。

驻会7年来，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感人的故事浮现眼前。这批人就像珍珠项链一样有着洁然之美，令我感慨万千。我到研究会没几个月，适逢换届，袁蕴豪会长因年龄原因而卸任，高广丰先生当了“掌门人”，于是我与高先生有了近4年工作交往。我虽然在2003年研究会成立时就是会员，但真正了解张謇还是在驻会后。记得高先生和我说：“刚入门心里不要急，要多读书”，并向我推荐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状元张謇》。这本书虽然只有4万多字，但能全面反映张謇的一生，于是成了我的枕边书，每天读一点。后来又读了《一个伟大的背影》《潮流》等相关书籍，学习的兴趣逐渐浓厚了。

古往今来，素心人都会受到格外推崇，我心目中高先生就是这样的人。相处一年后，高先生身体不太好了，经常要去苏州治疗。2018年8月，他拖着极度虚弱的身子，去连云港参加纪念沈云沛逝世百年座谈会。由于旅途劳累，回来后又去住院输血。稍微好点后，又连续二天为海门中专和实验学校作了长达5小时的《张謇前半生》演讲。这一年还有几件事让我刻骨铭记。从4月份开始，他强忍病痛折磨，约谈了十多位年轻人，语重心长，寄予厚望。谈话时我都在现场倾听，交谈中感受着一位重病在身的老人对张謇研究后继有人的期盼。

到了2019年，高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当我把每期《张謇研究》样刊送到他家让老人家终审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刺痛的。5月18日是最难忘的日子，这天召开第四届换届大会，高先生从医院输完血来到会场，作了长达一小时的工作报告。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

素心做人，是一种人生品位。“虚心涵泳，切己体察”是古人推崇的治学为人之道。在研究会还有一位老人值得称颂，他就是沈振元先生。我在大生三厂工作时，每次收到《张謇研究》都会粗粗地看一下，我发现每期都有沈老的文章，心里十分崇拜。但未曾谋过面，直到2014年开年会时才认识了沈老先生。后来到了研究会，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也就成了忘年交。他教我写文章，帮我立好提纲，找好参考资料，还帮我精心修改，培养了我的写作兴趣。在他的鼓励下，几年来我也有十多篇张謇研究文章被《南通日报》《海门日报》录用。其中《担当时代重任，弘扬张謇精神》一文还被《南通日报》评为三等奖。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先生，博览群书，笔耕不辍。特别“潮”的他还创新活动方式，举办了学术研究沙龙。他的学术观点总是有创新与突破，在张謇研究领域不断开辟一块又一块的清新之地。他75岁才涉足张謇研究，可已经写下了近40篇高水平学术研究论文，出版专著三部。如今， 86岁的他还在编著数十万字的《海门诗选注》。老人不会电脑，都是一笔一划手写的，字迹工整漂亮，其精神可敬可歌。亚里士多德说：“人生最终的价值在于觉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只在于生存”。沈老先生正是这样的人。

我从二位先生身上感受着巨大的能量。繁华时代，坚守一份简朴，拥有一颗素心，才能锻造出自已脱俗的风骨。徐俊杰先生曾说：“真正的热爱不需要坚持”。在我们研究会有一大批这样坚守素心的人，他们大都是在职的公务员、教师、工人以及退休人员。特别是在职的人，本职工作都很繁忙，但热爱着张謇研究。开会、办事、组织活动一般都安排在节假日，他们放弃休息，乐于奉献。2019年7月，我们申报国家级5A社团组织，面对繁重的准备工作，徐俊杰老师利用暑假组织大家整理档案，搜集图片，撰写材料，按照千分制考核要求，逐条对照。许多同志积极参与，分工协作，加班加点，挑灯夜战。最终形成的评审材料足足十多斤。这期间会长张裕伟经常到场关心指导，黄彩萍、陈松林、吴开宇、朱凌佳等骨干各自承担，积极参与。施愉同志在渡船上工作，本身工作十分辛苦，夜班下班后他都是先到研究会，忙完工作才回家休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海门张謇研究会终于获得了中国5A级社团组织称号，这在海门区还是首家。这份沉甸甸的荣誉奖牌，凝聚了大家多少辛勤汗水。

泥土只有足够深厚和踏实，才能滋长绿色的希望。一个民间社会组织，只有依靠大家的无私奉献，才能充满希望，才能可持续发展。虽然有时我也很忙，也有许多烦恼，也有家人不理解的时候，不过在素心人坚守的路上，能够一次次体会张謇研究带来的无穷乐趣，我已心满意足。

  我的人生即将迈入古稀之年，精力已大不如前。张謇诗云：“落日如初日，东西照海圆”。2024年是本会和历史学会换届，又是中国社团组织“5A”复查之年，工作任务繁多。我将珍惜“落日”，在张謇研究会这个温馨的家园里，与大家同心协力，增强凝聚力、创造力、战斗力和影响力，为打造张謇研究的“根据地”和学术高地继续发挥自已的光和热。

（作者单位：海门区张謇研究会）

（原载《张謇研究》202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