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铭记

——写在章开沅去世四周年

蒋建民

编者按：今天——2025年5月28日，是我国著名历史学家、张謇研究泰斗级人物章开沅先生四周年忌日。我们郑重地推出南通市社科联原秘书长蒋建民先生的纪念文章《永远的铭记》。这篇文章告诉我们，只有永远铭记章开沅先生关于史学研究的真知灼见和关于张謇研究的谆谆教诲，并真正脚踏实地付诸实施，真正像先生那样以“治学不为媚时语，独寻真知启后人”的高尚品格为文、为事、为人，这才是对先生最好的纪念。

不经意间，章开沅先生已经离开我们四年了。这四年来，我们时常地想着您，深切感受到失去您的寂寞与空虚，您给史学界（尤其是张謇研究）留下的巨大空白无人可以弥补。这四年来，我们也时常地念着您，恍若您并没有离开，只是继续着您的“史海远航”。您的思想永远地照耀着我们，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敢为人先，追求卓越”——您的精神我们永远铭记。

“敢为人先，追求卓越”，是先生为武汉市概括的城市精神，亦是其一生的真实写照。2016年先生90岁时，《光明日报》发了整版的文章，标题便是《“敢为人先”章开沅》。先生于多个学术领域卓有建树，多为开创者或领路人。从辛亥革命研究到南京大屠杀研究，从教会大学研究到商会研究，从张謇研究到基督教与中西文化交流，等等。一路走来，先生早已奠定了他在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泰山北斗之地位。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章开沅文集》（共11卷，460万字），可以说是对先生“敢为人先、追求卓越”心路历程的全方位的总结。就张謇研究而言，从《开拓者的足迹——张謇传稿》到《张謇传》，魂牵梦绕地伴随了他大半生的学术生涯。但先生并未满足。他在2006年撰写的《张謇与日本》中说，“在近代中日关系中，张謇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但我写的两本传记，从初始的《开拓者的足迹——张謇传稿》到最近的《张謇传》都没有给予足够的论述。现在根据对相关文献的重新阅读与思考，撰写此文以求教于各方先进。”此话或许有自谦成分，但也是客观存在。说明先生到了晚年，还在勤奋学习、不断进取、追求卓越。

我们纪念先生，就是要永远铭记您“敢为人先，追求卓越”精神，不断地勤奋学习，不断地开拓进取，不断地追求卓越。

“治学不为媚时语，独寻真知启后人”——您的品格我们永远铭记。

先生的高足马敏教授，在缅怀恩师的文章中讲到了一件事：他和朱英在录取为先生的研究生时，都得到了先生亲笔所书的一幅字——“治学不为媚时语，独寻真知启后人”。此话出自清代著名思想家戴震，先生不仅把它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还相传给弟子。此话的含义是：一是在做人上，要有独立的人格，始终襟怀坦荡，一身正气，不媚时趋俗，不急功好利，一心只求学术上的真经；二是在治学上要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追求，展现出独特的个性。既能“铁肩担道义”，又能“妙手著文章”。关于做学问，先生认为最佳状态就是两个字：一个是“虚”，一个是“静”。虚即虚空，脑子里没有丝毫杂念……将自己完全放空；静即宁静，不生活在热闹场中，心不为外界诱惑所动。“虚”“静”的学者，是纯真的学者；越“虚”越“静”，纯真度越高。一个学者最终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境界，开创什么样的局面，跟他的纯真度大有关系。学术研究注定是一项寂寞的事业，研究者必须耐得住寂寞，以极大的定力甘于寂寞、百折不挠、坚韧不拔。

我们纪念先生，就是要永远铭记您“治学不为媚时语，独寻真知启后人”的品格，努力追求“道德优美、学术纯粹”，做一个纯真的学者。

“以张謇精神研究张謇”——您的期望我们永远铭记。

早在20年前张謇研究年刊《我的祝愿（代发刊词）》中，先生就曾提出：“用张謇的精神研究张謇，以严谨的研究发扬张謇精神”。什么是“张謇精神”？更早一些（30年前）的首届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先生的论文《对张謇的再认识》就已经对“张謇精神”做出了提炼与概括：“南通模式固然不一定适用于今日，但张謇勇于开拓、探新务实、坚毅顽强的精神，则仍然值得我们尊敬并作为借鉴。” 先生还说，“张謇研究也是‘有用事业’，无论从学术与社会而言都是如此。我们只有用张謇的事业精神，殚精竭虑，精益求精，才能把张謇研究当作一番重要事业做得更好。”勇于开拓，即敢于突破传统，不断阔宽视野、拓展研究领域。探新务实，即脚踏实地、不务虚名，力求创新。坚毅顽强，即甘于寂寞、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坚毅精神，张謇研究何愁后继无人呢？”

我们纪念先生，就是要永远铭记您“用张謇的精神研究张謇”的期望，把张謇研究当作“有用事业”，脚踏实地地做好各项工作。

“南通应该成为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您的嘱托我们永远铭记。

对我们南通张謇研究中心，先生可以说是关心与担心并存：“我最关心（也可说是担心）的还是南通这个研究中心。中心就是根据地，也就是张謇研究最紧要的安身立命之处。南通张謇研究中心的健全与否，关系着张謇研究的全局，甚至关系着它的成败兴衰。”“我始终认为，南通应该成为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此乃张謇研究持续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南通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理应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张謇研究的真正中心。这里不存在谦虚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自觉地承担历史重任的强烈的使命感。”客观地说，30多年来，经过各方面的共同努力，先生当年对南通期望与嘱托：“应该成为和理应成为”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南通离名副其实、众望所归的张謇研究中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毋庸置疑的是，把南通建成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的光荣任务，已经历史地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们纪念先生，就是要永远铭记您“南通应该成为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的嘱托，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做一分便是一分，做一寸便是一寸。”

“成熟的张謇学必将现身于21世纪”——您的愿望我们永远铭记。

2013年，已是87岁高龄的先生最后一次来南通时说，“我谈不了多少真正做学问的话，我就是讲一些怎么样把张謇研究，能够在比较长的时间里面延续下去，能够不断地繁荣发展。现在，老争这个是不是‘张謇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张謇研究的意义是有目共睹、世界公认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把张謇的研究，不断地完善、不断地延续，好的学者一代一代地青胜于蓝，这才是最重要的。”不争论“张謇学”并不意味着不要“张謇学”，而是不急于求成。顺其自然，自有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时。如果说，二三十年之前，“张謇学”初现端倪；一二十年之前，“张謇学”尚在生长；当下，“张謇学”已处于“日趋成熟”之阶段。2006年，先生在第四届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中充满信心地指出，“只要我们一代又一代不懈努力，成熟的‘张謇学’必将现身于21世纪！”。

我们纪念先生，就是要永远铭记您“成熟的张謇学必将现身于21世纪”的美好愿望，继续拓展张謇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努力提升张謇研究队伍的整体水平，为迈向成熟的张謇学不懈地努力！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章开沅先生，虽然您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您并没有走远，依稀可见您在史海远航的身影。您的思想光芒，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永远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