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张謇爱猜谜

□安铁生

张謇先生自幼刻苦学习，故文学功底十分深厚，且擅长诗歌、楹联、书法等，南通博物苑曾专题办过他的诗联墨宝展览，后人亦出多本论文探讨研究。而鲜为人知的是张謇先生年轻时，还喜欢与文友玩增知益智的猜谜游戏，这在他的日记里是有明确记录的。例如，在张謇先生23岁时，光绪二年（1876）十月二十二日：“至海秋处猜诗谜，三更就寝。”二十七日：“与子承、礼卿灯下猜诗谜。”（见《张謇全集》第8集“柳西草堂日记”第95页）

我们知道古人猜谜，题材很多且颇深奥，浅的有孩童初读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作谜底；深一些的有四书五经、《六才子书》和唐诗宋词等。张謇先生在上述两天日记里都谈了“猜诗谜”，应该主要是猜诗里某句作底的谜，因为灯谜是曲径通幽的文字变化游戏，且有一字多义转折多解之妙，不是对《诗经》等十分熟悉或倒背如流，是难以猜射出来的，足见后来能考中状元的张謇先生，古典文学基础十分厚实。日记里他还谈到“灯下猜”，说明那时都是晚上去的，这与我们现在常在广场大厅白天猜，意境氛围是大不一样的，那才是名副其实的“灯（下猜）谜”。更叫人称绝的是，光绪二年（1876）十月二十二日的猜谜，苦思冥想的时间很长，也可能难度很大一直玩到半夜“三更就寝”，可见其考虑甚多、非常投入。笔者爱好灯谜游戏60余年，也在夜间参加谜会多场，从未到这么晚。在猜射难度大的情况下，张謇先生仍乐此不疲、全神贯注、追根溯源，甚至有股不能猜中决不罢休的韧劲，可见其入迷程度。

在《张謇日记》第8集148页中，我还找到其26岁时，“光绪五年（1879）三月五日：‘宝山主簿招饮，射覆。’六日：‘少云招饮，射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射覆”且不甚理解。其实射覆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卜卦猜谜游戏。射覆游戏历史十分悠久，射是猜测的意思、覆是覆盖的意思。早在汉代时期已经流行于皇宫中，在碗、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个东西，大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如手巾、扇子、笔墨、盒罐等，口头念出或写出一段隐语，多与易学八卦有关，让人猜测里面具体是什么，类似于现在的实物猜谜。后来的射覆也逐渐改变。现代的“射覆谜”还留有古代射覆的痕迹，但已改为一种构词联想式的填字游戏，以隐含文字为主，属于文义谜的一种。在猜射时，以上一字与下一字彼此关联，常取“用上覆下”的猜射方法。如谜面为“李□□广”，李广是西汉时期名将，要求在中间空格填入我国著名电影演员的名字，并使前两字为唐代大作家名，后两字又为隋代名人。答案是白杨（“李[白杨]广”即李白、白杨、杨广）。当然，张謇先生那个年代，是不会有这么简易的“填字游戏”的，一定奥妙复杂且难度相当大，只有文学功底深厚又联想丰富、思路敏捷者，才能玩得得心应手。这种人当然也是学识丰富的人了，张謇先生当属此列。

（原载《南通日报》2025年2月12日第A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