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热”的“冷思考”

张 华

（来源：“五点出发”公众号2020-12-15）

最近，张謇大热，各种研讨会、座谈会、报告会、论坛、峰会眼花缭乱、层出不穷，各处和张謇有关的景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窃以为，炽热的事物往往不能长久，因此有必要泼点冷水。

首先，要冷静地看待。张謇作为历史人物，在一些重大的社会进程或历史事件中有其积极的意义，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但要认识到，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历史人物作用的辩证关系，不是英雄造时势，而是时势造英雄。任何历史人物，都是和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环境联系在一起的，张謇也不例外。史学界已经形成了比较一致的看法，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主要取决于历史人物对于社会历史所起的作用，比如是否满足当时生产力发展的要求，是否有助于社会精神文明的发展，是否推进了社会制度的变革和改善等等。这也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在这样的历史坐标下，才能以“公平之心理、远大之眼光”谈论张謇，才能更客观、更全面、更理性，不至于忽冷忽热、人云亦云、以偏盖全。当前出现的“张謇热”，有利于人们走近张謇、认识张謇，机会固然可喜，但唯有冷静、正确的态度，才能学深、学透、学到位。

其次，要深入地研究。著名的张謇研究学者章开沅教授说：“从目前状况来说，张謇研究虽然规模与数量已略有可观,但研究方法与视角大多比较单调,因此往往流于就事论事,既缺乏宏大的叙说,更缺乏深刻的阐析,其结果必然停留于较低层次。”建立完善的“张謇学”仍需努力。张謇博大精深，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的思想和实践涉及众多领域，需要我们坐在冷板凳上潜心研究。一是视野要有广度。可以通过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生态、艺术、外交等角度，辅之以学科的交叉融合，开疆拓土、扩大视野、释放空间，而不局限于对历史的狭隘理解和随意剪裁。二是挖掘要有深度。南通作为张謇的出生地、成长地、试验地，有很多宝贵的历史遗存和馆藏文献，这些得天独厚具有历史纵深的“研究资料”都是富矿，是我们进一步进行张謇研究的最佳入口，理应在前人学术耕耘的基础上更深一层、更进一步。三是宣传要有力度。章开沅先生认为：“在中国近代史上，我们很难发现另外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县办成这么多事业，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张謇当年因其巨大的影响力，被当地百姓尊称为“张南通”。如今，南通城每个角落仍有张謇的气息，张謇还是南通最大的名片，且颇具传播力和穿透力，是真正能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人文资源。从这个意义来说，宣传张謇就是宣传南通，推介南通也在推介张謇。无论是招商引资，还是招贤纳士，张謇作为“爱国企业家的典范”和“我国民族企业家的楷模”，都是独一无二的金字招牌。做好宣传张謇的文章，打造大部头、成色好、有内涵的文化艺术精品（比如影视作品），必能立竿见影、事半功倍。

再次，要科学地传承。“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历史，都是在更高的发展阶段和更高的发展水平上演进的，探讨其中“惊人的相似之处”，对于我们指导实践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我们现在有一种不太好的倾向，就是做事老是“推倒重来”，老是“另起炉灶”，交了很多学费，却考不出好的成绩。殊不知在很多方面，前人早已破题。张謇建设“模范城市”“南通样本”时，诸多领域取得了宝贵经验，成为中国早期现代化区域发展的典型。我们要对历史和现实进行贯通思考，更好地借鉴、传承、接续和回应，做好当下的现实述事。比如张謇在文化生态环境的营造方面作出的探索就很值得我们学习。当年，他在城区新建了东、西、南、北、中五座公园，使其功能各异又有浓郁的文化氛围，成为社会教育的重要场所。他在图书馆建了桑园，在郊区建了果园，在军山、剑山规划了“学校林”，定期组织学生开展植树造林活动。他把博物馆和园林建设相结合，形成园中有馆、馆中有园、园馆结合的文化景观，有效扩展了博物馆的功能。他又建了森林苗圃，系统解决树苗的来源。他把南通建成风景优美、格调高雅、鸟语花香的花园城市，通过人和自然的和谐发展，崭露“新世界的雏形”。这些先进的理念，我们已经在很好地传承，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持续创新创造创优，实现新的突破。同时，如何更好地传承张謇的家国情怀、国际视野、责任意识、勤勉品格、坚强意志等，如何通过教育传递给我们的下一代，都是具体、现实而紧迫的课题。总之，踏踏实实做好一件实事，胜于空洞的万千口号。唯有一砖一瓦、久久为功，方能守正笃实，终成正果。

2020年12月14日深夜于新疆伊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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