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住终将消散的记忆

□ 徐子言

俄国诗人普希金说：“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记忆。”

记忆存在于亲历者的脑海，再浓稠的记忆也会被时间稀释，何况作为记忆的载体也都是肉体凡胎，终有一天会带着记忆“直上重霄九”。

或许只有文字、图片、音视频才能锁住记忆，跨越时空，传至久远。

《风雨兼程百年路》，以40余篇回忆文章和近300幅图片，呈现了南通第二棉纺织厂百余年的历史风云：愿景、跋涉、图强、涅槃……

锁住了几代二棉人的心路历程：激动、骄傲、快意、悲壮……

有人考证，鲁迅先生曾经用过183个笔名。通棉二厂，在历史上亦曾多次更名。她的坎坎坷坷，她的酸甜苦辣，从厂名的变化即可窥一斑。

她诞生于中国近代史上大书特书的1921年，取名大生第八厂。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厂名。此前，张謇已经于1899年在唐闸建成大生一厂，于1907年在今启东市海复镇建成大生二厂，均获利颇丰。他是一个想做实事做大事的人，踌躇满志准备在海门增建三厂，在四杨坝增建四厂，在天生港增建五厂，在东台增建六厂，在如皋增建七厂。八厂，寄予了张謇先生期盼不断拓展实业的疆域，以此实现建设一个“新新世界雏形”的理想。1922年4月，八厂并入一厂，更名为“副厂”。抗日战争爆发后，当时上海租界内的一些华商纱厂，利用外商招牌来保全产权。大生董事会决定仿效。1938年1月，副厂挂上“德商远东机器公司代理大生纺织公司副厂”的招牌。“借德御日”，迫不得已，苦涩难言。1938年3月17日，日军登陆南通。悍然宣布对大生各厂实行“军管理”。5月中旬，强令改名为“江北兴业公司钟渊纺厂江北第一厂”，厂务全由日本人接管。砌起碉堡，设置哨岗，工人受尽压榨凌辱，工厂遭到空前浩劫。南通一九四九年后，人民政府按照“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方针，为大生副厂组织原料、提供贷款、维护和发展生产。切身感受和切身利益，使得张敬礼等资方人员从内心拥戴党和政府，主动提出公私合营的请求。1952年1月，经苏北行政公署批准，“公私合营大生副厂”正式挂牌，这一举动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积极影响，在江苏乃至全国都起到了带头、示范和推动作用，1955年11月，毛泽东主席接见并听取了张敬礼关于大生企业公私合营情况的汇报，充分肯定了他的爱国举动以及大生各厂公私合营后取得的成绩。

国营南通第二棉纺织厂（简称国棉二厂），这是一个名耀南通、耳熟能详的厂名。从1956年实质上变为“国有国营”，到1966年8月25日正式挂牌，再到1996年改制更名。这是该企业在高位运行，最为辉煌的一段历史：在这期间，1958年被评为全国纺织行业红旗单位；1960年获得“全国纺织工业红旗厂”荣誉；1962起成为江苏纺织第一家、全国第二家出口棉布“免检”企业；1977年在全国学大庆会议上被命名为大庆式企业；1978年获得纺工部“工业学大庆排头兵企业”称号；1979年获得国优银质奖；1980年、1981年、1985年荣获江苏省人民政府嘉奖令；1985年，荣获江苏省质量管理奖； 1988年荣获纺织工业部质量管理奖；同年，荣获国家二级企业称号；1990年获得国优金质奖；1992年，经国务院6个部委联合审核，确认通棉二厂为国家一档企业。她用艰苦创业的执着精神，由一家单纯的中型棉纺织厂，发展成为大型综合纺织企业；她勇于创新走出了一条被称为“母鸡下蛋”的横向发展路径，孵化出轴承、药械、床单、化纤等一批卫星厂，在全国纺织行业率先实施补偿贸易项目，率先走出国门在境外合作办厂；她锤炼出“团结一致、雷厉风行、从难从严、质量第一”的厂风和一支“特别能战斗的”工人阶级队伍，涌现出陈佩兰、俞如英、周萍三位全国劳模，季红英、张小平两位全国党代表等先进人物，为全市企业输送了一批批管理和技术人才；她努力创建双文明企业，先后获得并保持了全国思想政治工作优秀企业和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的荣誉称号。

随着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1996年12月28日，“江苏南通二棉集团有限公司”揭牌。2004年12月12日，江苏大生集团有限公司、南通一棉进出口有限公司联合竞买，成功受让二棉集团有限公司100％国有股权。通棉二厂以“江苏南通二棉有限公司”独立法人的名称回归大生集团。2006年，市政府决定通棉二厂退城进园。2008年3月28日，“江苏大生集团南通二棉退城进园一期工程”正式开车投产盛典。

二棉人打开记忆的闸门，以翔实的档案史料和亲历、亲见、亲闻的第一手资料，对百年过往之路进行了系统、全面的回顾、梳理，并且揭示了这段历史给今人和后人的启迪：企业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始终要有永不言弃的精神和拥抱变化的智慧；企业家的情怀和素质关系企业的生死存亡；必须锻造积极向上的企业文化，培养敬业奉献的员工队伍。

在纵向展示通棉二厂历程的同时，《风雨兼程百年路》通过若干历史横切面的呈示，还原了曾经为之骄傲、沉浸的创新开拓之举和五彩斑斓生产生活场景：从涌上街头庆祝企业产品获得国优银质奖的狂欢游行，到下班时从门口鱼贯而出的人流和响着快乐铃铛的自行车流；从思想政治工作难题招标征答到强健企业的劳动竞赛；从被全国总工会授予“工人的学校和乐园”的俱乐部，到包子和大桃酥誉满全城的大食堂。一个个生动的画面拼构出一幅幅消逝的历史画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本书通过延伸阅读的方式，收录了1994年至2005年《南通二棉报》报道的先进人物（单位）一览表，选录了1991年职工民主推举、采写、编印的《主人翁赞》资料；并且从档案中选登了当年先进标兵集体（个人）、先进党支部（党员）、各级劳模、一线员工等照片；整理、制作了《通棉二厂荣获市厅以上荣誉一览表》。火热的劳作场景，感人的争先故事，生动的奉献人物，雕塑成一座挺拔的“辛苦我一个，衣被天下人”群像，尽管免不了“挂一漏万”，但也让人体会到二棉人对纺织事业的赤热之心，对本职工作的敬业之情。为企业作出贡献乃至牺牲的普通员工，曾经像群星闪耀在二厂的上空，这道风景再现于《风雨兼程百年路》中。

（本书由南通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张謇研究中心编 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原载：《南通日报》2023年1月29日A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