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港大达轮步公司
——张謇与天生港
朱 江
天生港位于南通城西十数公里的长江北岸。大生纱厂选址唐家闸,一大原因是有内河连接唐家闸和天生港。大生纱厂的设备和物料,大多通过天生港转运到唐家闸。张謇在天生港设立大达轮步公司和泽生水利公司,积极推动天生港自开商埠,筹建天生港发电厂和通燧火柴厂,使得昔日的小港口成为当时长江北岸的一个交通枢纽。
1907年9月8日,张謇在大生分厂第一次股东常会上,分析大生纱厂与大生分厂各自所处地理位置时,指出:“正厂内河、外江,开门即是,交通灵活。分厂距内河、外江在三四十里外。”大生纱厂最早的纺纱机器是从上海运来的官机,通过兵轮经长江运到天生港,再由小轮驳运到唐家闸。
1897年12月1日的《申报》第5版,刊登《通州大生纱厂告白》,其中有:“机器由南洋派威靖兵轮船装运通州,业于本月十八日开运。”上海始终是大生纱厂机器和物料的主要来源地,天生港则承担了输入品的本地运输枢纽任务。从1897年年底承接官机开始,天生港对于大生纱厂乃至南通经济的作用日益凸显。
当时南通所有的港口,包括天生港在内都没有码头,无论是货物起卸还是乘客上下轮船,都需要小轮在江中驳运,既危险效率又低。在很多外国人的回忆录中,对于初次坐船到南通的情形有着细致的记载,因为需要在颠簸状态中依靠缆绳从大船落到小船上,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可以从格雷琴·梅·菲特金在《长江口与南通州》一文的描述中感悟他们新奇而后怕的感受:
当你看到云雾缭绕中显得分外秀丽的狼山上的支云塔时,南通近在咫尺了。轮船溯江继续行驶五公里,一只平底船会及时地被推过来接驳,靠上尚未停下的轮船时,平底船猛地抖动一下,下船的旅客纷纷吃力地攀爬到平底船上。固定轮船和平底船的缆绳突然松开了,带着行李的旅客脚下一个踉跄,平底船在水中旋转起来,但很快就被壮实的船员控制住,平底船向岸边驶去。
相对乘客,大件器物和煤炭运输,在长江中驳运更加费力。南通经济日渐发达,与外界的物资交流日益增多,由此在天生港设立轮步事宜被提到日程。据张謇日记:“三十年六月,营上海大达外江轮步公司。八月,营天生港轮步。”1904年农历六月,张謇与李云书等人在上海筹建大生轮步公司,农历八月建设天生港轮步。天生港轮步由“通靖”和“通源”两个趸船码头组成,前者利用“威靖”兵轮改装,长220尺,宽30尺,吃水9.6尺,后者系一条铁壳鸭尾船,长160尺,宽25尺,吃水8尺。江海关副理船厅鹤而生考察后认为:“轮船停泊时绝无意外之虑。”
随着天生港趸船和木步告成,1905年张謇发起设立天生港大达轮步公司。公司准备募集资本规银40万两,除由发起人先行筹集规银12万两用于前期开办外,另行招集股本规银28万两。公司花费规银4万两购置“大新”轮船,在上海与天生港之间航行。天生港大达轮步的建设,得到官府的支持,上海道瑞澄和两江总督端方,分别于1907年8月30日、1909年2月4日前来视察。
天生港大达轮步公司的设立,便利了南通的运输业,加强了南通与外地,特别是上海之间的联系,也确立了天生港作为南通交通中心的地位。“天生港由江口至内河道仅十余里,其东至海门,西至靖江、如皋、泰兴、泰州,北至东台、兴化、盐城,凡八州县,一水可通,而天生港适为枢纽之地”。天生港的发展对于长江北岸多地经济亦有促进作用。
天生港是张謇进出南通的主要港口,在其日记里留下多次记载。1909年5月28日,张謇在天生港乘船赴上海,当晚写就《夜至天生港》诗:“孤月随人别路明,惊回别梦是江声。千愁万恨凭谁说,化作空烟一片横。”众多社会名流坐船前来南通,一般都是先踏足天生港,然后进南通城。1920年5月11日,荣德生、黄炎培、沈恩孚等人从上海前来参加苏社成立大会,在天生港受到南通各界代表和乐队的欢迎。6月5日,美国哲学家杜威抵达天生港,展开他的南通演讲、考察之旅,同样也获得隆重接待。京剧大师梅兰芳曾三度赴南通演出,1920年1月12日乘坐“大和”轮船前往,1920年5月26日,梅兰芳偕姚玉芙、姜妙香、齐如山、王凤卿、王明华等乘“大升”轮船,抵达天生港后都留下合影。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
(原载《南通日报》2022年8月20日第A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