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

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

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

时代呼唤张謇精神

文/本报记者;刘艳;人民政协报全媒体记者;杨岚;周晓东

（原载《人民政协报》2019-12-06）

 11月30日，初雪的北京，迎来了“张謇精神的时代意义——促进当代中国社会企业发展”2019年度论坛。

20余位来自政界、企业界和学界的代表围绕“当前宏观经济形势分析与展望”“社会企业的世界潮流与当代中国实践”“张謇研究与当代中国的社会企业”等议题，深度探讨在国内外形势深刻变化的背景下，我国民营企业应对全球危机、承担社会责任、推进经济健康发展的理念和实践路径。

张謇是谁？

张謇，字季直，晚号啬庵，江苏南通人，末代状元。同时，张謇又是中国近代著名实业家、政治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

1953年12月，全国政协会议期间，毛泽东主席说：讲到中国的民族工业，有4个人不能忘记：讲到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讲到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讲到化学工业，不能忘记范旭东；讲到交通运输业，不能忘记卢作孚。

张謇常言，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

历史转折处的张謇精神

什么是张謇精神？

简而言之，即张謇在100多年以前以一己之力，推动了一个相对系统的综合性“社会实验”，这一实验最终形成了张謇精神。

强烈的爱国热忱！

张謇是中国传统士子的杰出代表，“先天下之忧而忧”是其突出的人格特质。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之后，康有为选择了变法，孙中山选择了革命，张謇选择了实业，终极目标都是救国。张謇一生，心系家国，知难而进，虽迭遭挫折，但报国之心从未有丝毫减损。

“敢为天下先”的实干精神！

张謇是科举史上第一个“下海”状元。创新加实干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他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民营企业、中国近代第一所师范学校、第一所民间博物苑、第一所纺织学校、第一所刺绣学校、第一所中国人办的盲哑学校和第一所气象站，均领一时风气之先，成为名副其实的社会改革者和国家建设者。

当代学者章开沅认为，在中国近代史上，很难发现另外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县办成这么多事业，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而至今在这个地区仍然到处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张謇的名字已经与近代名城南通融为一体，并将以其开拓近代化道路的光辉业绩而永远为后世所缅怀铭记。

开放的视野和系统的实践！

张謇从来没有满足于大生棉纺业的成功，而是将其发展成为一个涉及垦殖、运输、金融的资本集团；从来没有孤立地从事企业经营，而是以实业为母，以教育为父，系统推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

充满人文传统的现代企业家意识！

张謇始终强调中国本土企业家一开始就应具有社会责任、群体意识和家国观念。他反对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与金融投机，将经商视同齐家、治国之大事。

张謇挚友刘厚生说，张謇一生似乎是一个结束两千年封建思想，最最殿后，而值得注意的一个大人物；同时也是走向新社会、热心为社会服务的一个先驱者；一个承前启后的历史人物，他的精神对于当代中国经济的时代意义，仍有巨大价值。

民营企业家要有“自己人”的觉悟和担当

去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民营企业座谈会，充分肯定我国民营经济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指出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自己人。出席本次论坛的嘉宾纷纷呼吁，民营企业家在新时代要有新担当，要做有责任、敢担当、受尊敬的企业家。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央社会主义学院院长郝明金指出，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再次强调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经济发展，是提高国家经济治理能力的题中之义。他希望民营企业家要做为国家创造独特价值的国家企业、做打造民族品牌的民族企业、做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的社会企业，始终同中国共产党同心同德，同社会各界团结一心，切实履行国民经济重要组成部分的责任使命，把企业发展与国家发展结合起来，在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发挥作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接续奋斗。

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李兆前表示，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强调，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民营企业家不仅是经济人，还是有一定影响的社会人，要积极参与社会治理。当前尤其要弘扬张謇忧国忧民的爱国精神、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海纳百川的开放精神，自觉做爱国敬业、守法经营、创业创新、回报社会的表率。

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王忠明认为，企业要遵循“要利己，必须利他”的企业伦理，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要学会让利于民。办企业就是要解决社会问题，而不只是追求利益。同时，国家治理体系对防控经济伦理失范风险应有所设计，平衡企业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使企业在让利于民的同时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应对危机挑战 贡献推动经济发展良方

对全球经济而言，2019年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一年。全球经济面临巨大挑战，同时也蕴藏机遇。

国务院参事、财政部原副部长朱光耀表示，当前全球经济变化明显，中国面临五大挑战，即国际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增加、国家多边贸易体系面对严重冲击、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协调难度加大、英国脱欧、中东等地区地缘政治风险上升。在此关键时刻，世界主要经济体间不但不能经济脱钩，而且还应更加紧密融合，国际社会应加强政策沟通与协调，凝聚互信，推动全球和平和发展事业不断前进。

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表示，国家在政策上应该继续加大对企业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全球化发展多年后，竞争性税制的功能突显，建议继续推进减税降费，把消费税划转至地方体系的主体税，同时把社保从分省统筹改为统一统筹。

国务院参事、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副主任徐宪平用四点总结了现代化进程中创新强国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意义。一是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科技革命将推动社会全面创新。二是创新不足影响高质量发展。三是新时代创新精神是企业家本质特征，要推动发挥企业创新主导作用。四是政府重在优化创新生态环境，加强研发的基础投入和注重人才培养。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温铁军认为，从政策制定角度来说，应对全球危机、引导民营经济走出困境，要突破旧产业逻辑，改变旧有工业化在平面资源过度竞争的发展逻辑。新时代生态文明需要新的发展理念，生态资源价值化必须遵循整体性开发和收益共享原则；企业应以追求生态完整性和社会可持续性为理性目标，遵循生态资源的公共品属性、经营的社会属性；生态文明对现代企业社会目标的内在需求，促其有向社会企业转化的需求。

继往开来的时代价值

继往才能开来！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党组书记、第一副院长潘岳曾在《张謇是谁》中这样写道，“张謇的政治道路，是失败的、中断的。但他顽强地创造了无数条覆盖于荆棘下的小路，经过百年大潮洗刷之后，这些小路显露出来，密密麻麻连成了一条新的路网，到今天还能供人行走。”

的确，张謇百年前在南通的社会实践，未必知道哪些能留下来，不过是凭借着一颗纯正家国天下的初心。

潘岳认为，“张謇精神”留给当代中国企业家还有两点启示：第一，应当以民族复兴为己任，要与国家战略相结合，冲破技术和资本壁垒，夯实民族复兴的物质基础。第二，应当塑造中国特色商业文明，既遵循现代工商业逻辑又秉持传统义利原则；既追求企业经济效益，又讲求社会责任担当。

已91岁高龄的张謇嫡孙、全国工商联原常务副主席张绪武说，张謇一生创业，高度重视制度建设，好的制度可以稳定大局，可以保持良好的社会环境和社会秩序，公正与公平。《张謇全集》有“规约”“章程”“公文”“论述”四个章篇，阐述了张謇道德与制度相结合的治理理念。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到2035年各方面制度将更加完善，同时基本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此，对张謇精神的时代意义的研讨，也许可以提供一些可参考的信息。

温铁军表示，张謇将本地资源所形成的资本收益用于本地社会公益建设的“在地化”模式，对当代企业家具有启示作用。企业家不应再将“利润最大化”当做第一目标，而要秉持社会责任，以“社会综合收益最大化”为原则。

温铁军观点，源于张謇在南通的社会实践。

张謇创办了中国第一所纺织专业学校，开中国纺织高等教育之先河；首次建立棉纺织原料供应基地，进行棉花改良和推广种植工作；以家乡为基地，努力进行发展近代纺织工业的实践，为中国民族纺织业的发展壮大作出了重要贡献。

他一生创办了20多个企业，370多所学校，为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兴起，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宝贵贡献，被称为“状元实业家”。

其中，已经有124年的大生纱厂，虽经起伏，但此间从未间断过生产，目前已成为行业内技术最全面、最先进的企业。

中国工程院院士李京文认为，企业家精神加传统士大夫精神正是中华商道的内核，张謇被现代企业家追溯为精神领袖。

招商银行原行长马蔚华认为，当代研究张謇精神有三个意义：一是紧跟时代发展，推动企业转型，注重企业影响力投资，兼重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依靠商业的力量减少社会问题。二是坚持改革开放，借鉴张謇的企业治理思想，提高当代公益组织治理水平。三是学习张謇精神，构建新时代商业文明，追求企业长远利益、员工利益、利益相关者利益等共同利益，推动全球资源可持续发展。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干春松表示，维新运动时期，康有为等宣传并践行“理财救国”,而张謇则立足南通，从实业出发，倡导“实业救国”，探索后发国家的工业化道路。这两种思路的比较，对于今天如何利用金融手段促进实业发展，仍有借鉴意义。

山东大学特聘教授陈争平分析了张謇创办的大生企业集团产业链的构造，分析了其在当代的精神价值，一是将先进生产方式与传统经济中的积极因素有机结合起来，二是爱国动机与求利动机相结合、奋发自强与对外开放相结合、创新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的近代中国企业家精神，体现了中国古代先贤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具有重要的世界意义。

华中师范大学原党委书记马敏认为，在经济伦理意义上，张謇精神将儒家思想与资本主义经营之道相结合成为“近代儒商精神”，即以儒家道德规范作为经营活动的根本遵循，讲究以义取利、义在利先等经商原则，以服务社会、有利于公益为标的，可以成为构建新时代中国企业家精神的重要思想资源。

在全球都在聚焦实现可持续发展时，社会企业这种兼具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创新发展模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与会专家认为，社会企业是解决社会问题的商业模式，可以解决社会痛点，将成为社会治理创新的第四部门，集政府、企业、公益组织优势为一体。

综上所述，张謇精神浩瀚博大、影响深远，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企业推动经济发展和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意义更加彰显。与会嘉宾深入挖掘张謇精神的时代意义，有利于我们培养一批勇担社会责任的社会企业家，为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重要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