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识小录（续）

□ 徐俊杰

29. 定林访碑图

此图有二：一为《定林访碑图》，一为《定林访碑后图》。

光绪丙申(1896)年六月，安徽南陵人徐乃昌(字积馀，晚号随庵老人)观察与友朋遨游南京，诣江宁方山定林寺，寻陆游题名处，倩翁绶琪（字印若）绘成《定林访碑图》，题咏的有郑孝胥、张謇、缪荃孙、顾云，易顺鼎、王德楷等人。一般以为，后来此图遭乱失去。

辛亥革命后，1912年徐乃昌请汪洛年重绘《定林访碑后图》，樊增祥、沈曾植、郑孝胥、梁鼎芬、瞿鸿禨、陈三立、俞明震、缪荃孙、陈夔龙、胡嗣瑗等26人均有题跋。此图自2004年以来，多次露面于拍卖会，为人所熟知。

个中因缘，狄葆贤《平等阁诗话》云:“南陵徐积馀，宦游白下,好古甚笃。丙申之秋（实为六月——编者注），尝偕郑太夷诸名士诣定林寻陆务观题名处,倩人写《定林访碑图》行卷,题者甚众。”《艺风老人日记》光绪丁酉年(1897)十一月十九日载：“还积馀《定林访碑图》，并托售《北堂书钞》。”

《定林访碑后图》作者汪洛年图中所题识文，亦言其大略：“丙申六月雨中，节庵自头陀寺访随庵于白下，随庵约同太夷、葱石、夔笙游钟山，访放翁题名，今已十六年矣！翁君印若曾为绘《定林访碑图卷》，同人题咏殆遍，旧年九在留垞散失，随庵属余重绘征题，时节庵同在此也。壬子六月，洛年记于上海照清堂。”

所可奇者，人皆以为“遭乱失去”的《定林访碑图》如今依然完好存世，见藏于日本某博物馆。

前后两图，卷首均为张謇题名，而张謇《题徐积馀太守定林访碑图十二韵》见录于《张謇日记》，以后图补题而出现了两次。从文字上看，两图所题之《十二韵》略有出入，如：“为问”改作“为数”、“追陪”改作“追随”、“林壑”改作“陵壑”。《张謇日记》录者为第一次所题底本，与原迹有两字不同：“过客每潜焉”，原迹作“过客每潸然”；“夷吾今亦绝”，原迹作“夷吾今亦寂”。

后来张謇在给徐乃昌的信中，还提到“前定林访碑图诗‘沪梁老羁旅’，‘沪’字似误写，乞公注改。”观原迹，实为“泸”字（《日记》亦作“泸”），疑信之识读有误。张謇认为“泸梁”有误，故在《后图》中，改成了“雍梁”。

另外，后图中张謇新题之两首绝句，为《张謇全集》所未收者：

金陵久已无王气，甲子中兴亦堪忾。前年儿戏江上兵，破碎千门成一概。

图书散若飚转蓬，一卷得失真楚弓。只应务观镌名处，山色重重似画中。

令张謇意想不到的是，诗中所谓“一卷得失真楚弓”，如今并非楚弓楚得，而是楚弓竟为东瀛所得了。

（作者单位：海门市张謇研究会）

（原载《张謇研究》2019年第3期）